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训练因频繁的降雪而中断。在冰霜寒风的威慑下,我们只好躲进营房里打牌度日。

在满洲里北部的农村,据说乡民们从不洗澡,把鱼脂涂在身上御寒。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,营部终于搭建了临时浴室。

澡堂外,官兵们哆嗦着排起长队。浴室内热气腾腾,墙上渗出水珠。打锅坐在火炉上,雪水沸腾。每人用木桶舀出自己的一份。

我连忙脱光衣服,用浸湿的毛巾擦身。离我不远处,几个人坐成一圈。三四个军官正一边互相擦背,一边议论时事。我走近才认出了森上校,他是为满州独立而征战多年的老将。

今天早晨的报纸报道说,张学良、杨虎城在西安扣押了蒋介石,他们请求国共合作,北上抗日。

“张学良这懦夫,就会绑架、暗杀。”森上校挪揄道,“三一年我们刚包围他在沈阳的大本营,这个浪荡子放下枪就逃跑了。至于蒋介石,他是个职业骗子。为了掐死那些共产党人,他甚至会去拥抱他们的。”

“在中国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打得过我们。”一个军官嚷嚷道,他的勤务兵正在卖力地给他搓背。“十几年的内战摧垮了他们的国气,迟早有一天,我们会像对待朝鲜一样,将这片土地一口吞掉。你们等着瞧吧,只要我们的大军决定沿着铁路南下,三天之内就可以拿下北京,六天之后,我们就能在南京街头漫步,再过八天,就打到了香港,东南亚的大门在那里向我们敞开。”

向中国进军是步兵营中最普遍的一种思想潮流,虽然政府对此保持缄默,我们相信,这一伟大的日子已不远了。

那天晚上,恢复清洁的我睡得很香。

入夜,一阵衣袂的窸綷声惊醒了我。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,父亲披着深蓝色的棉袍,坐在隔壁。母亲走来走去。她那灰紫色和服微微掀起,露出浅玫瑰色的裙衫。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,杏眼边没有一丝皱纹,身上散发着春天的气息,那是父亲从巴黎带回的香水的味道!

突然,我想起来,自从父亲去世后,她再也没打开过这瓶香水。

梦境离我远去,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思乡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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