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风广场上,棋手们身上罩着一层薄霜,口鼻中呼出白气,一个个俨然成了雪人。他们的帽檐边生出串串冰凌,一直垂向地面。天空作珍珠色,绯红的日头渐渐西沉。何处是落日的陵寝?
不知从何时起,这里成了围棋爱好者们相聚的地方。千万局过后,刻在花岗岩桌上的棋盘已变成一张张面孔,一串串思绪,一声声祈祷。
我握紧了手笼中的暖炉,用脚敲击着地面,试图融化凝固在体内冰冻的血液。我的对手是一个刚下火车的陌生人。随着棋盘上争斗的加剧,一股暖流穿过了我的身体。天色已晚,棋盘也变得模糊不清,棋手们纷纷离去。突然,一人划亮火柴。我的对手的左手
上拿了一支蜡烛。夜幕降临,寒风四起。为了保护这一丝微光,那人用他戴着手套的手掌罩住了蜡烛。我从口袋中拿出一小瓶白酒,一口喝下,喝得心头发烫。我把酒瓶递到陌生人面前,他怀疑地看了一眼。满脸胡须掩盖了他的真实年纪。一道长长的伤疤自眉峰一直穿过他紧闭的右眼。他龇牙咧嘴,一口气喝干了。
今晚的月亮暗淡无光,寒风如婴孩般呻吟着。遥远的夜空中,神仙们以星星做棋子也在对弈。
对面的男人反复清点着,一共输了十八子,他叹了口气,把蜡烛交给我,站了起来。这时,我才发现他原来身材十分魁梧。他背上行李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我把棋子放回木匣,它们在我的指间嘎吱嘎吱作响。我独自一人,但拥有一百八十名英勇善战的士兵。我满足,我骄傲。今天,是我的第一百次连续胜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