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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身材矮小,只到我胸前。因为长年守寡,她人都已干枯了。目前,当我告诉她我将被派往满洲战场时,她一言不发,痛苦地望着我。

“母亲,对不起,您的儿子要去履行他军人的使命。”

她一言不发,退回自己的房间。透过白纸糊的板壁,我看见她单薄的身影在灯下晃动。母亲整整祈祷了一夜。

今天早晨,东京下了第一场雪。我双膝跪地,双手平放在榻榻米上,向祖先灵位叩拜。当我直起身来时,目光碰到了父亲的遗像。他在对着我微笑。祝福我吧,父亲。

全家人都在客厅中等我,大家跪坐着,这种安静是悲凄的语言。我先向母亲告别,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离家上学的小男孩:“母亲大人,我走了。”她向我深深还礼。

我拉开房门,径直走入花园。母亲和弟、妹默默地跟着我。

我转过身来,一鞠到地,泪水从母亲的面颊流淌下来。当她鞠躬还礼时,我听到她的和服在簌簌作响。我掉头跑了起来,母亲情不自禁,在雪地中追我。

我停住脚步,母亲也停住脚步,她一定是担心我扑到她的怀中,后退了一步。

“满洲国是我们的友好邻邦。”母亲喊道,“可惜的是,一些好战分子要破坏两国皇帝之间的情谊。你的职责是坚守和平,在死亡和怯懦之间要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!”

我们在军乐队的喧嚣声中上了船。码头上挤满送行的人们,他们把彩带和鲜花抛过来,发出阵阵欢呼,这一切都带着泪水的咸味。

河岸和港口的嘈杂声渐渐远去。我们驶入了浩瀚的大海,人的离情与这无穷的浪涛相比又是多么渺小啊。

我们在朝鲜的釜山登陆,然后挤进一列火车向北挺进。第三天凌晨,车队停了下来。我们兴奋地跳下车,伸展伸展筋骨。我一边小便,一边轻快地吹着口哨,看着鸟儿在天空盘旋。突然,一声闷响,几个人逃进树林。只见十几步开外,刚从军校毕业的尹雪躺

在地上。他双目圆瞪,鲜血从咽喉汨汨涌出。上了火车,我的眼前一直闪现着他惊异的扭曲的面孔。

难道死亡和吃惊一样的轻而易举吗?

列车在深夜到达满洲边境。冰霜冻得大地在路灯下闪闪发光。远处,一只野狗长吠不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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