苹果一再提醒我们必须思考我们的拍摄和法律之间的关系,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思考这个问题。
真理是什么?回
在第一次聚会和第二次聚会之间他们两个见过面。
他们有过拥抱。拥抱时奇异果曾充满期待。而苹果很平静,出乎他自己的意料,他像是抱着一个恍若隔世的感觉。苹果对我说我如释重负我终于平静了!
苹果确实对奇异果有过少年般的冲动,那时他喜欢注视他的肩,他曾在他躺过的床上久久不愿起床,他曾感到奇异果一离开他,黑夜就把他笼罩。
他们曾一起去过外滩,那天苹果带了很多金桔,17岁的奇异果穿着一双咖啡色的皮鞋。那无奇异果对他说朋友应该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,而你是我最要好的四个朋友中的一个。这话让苹果幸福。
奇异果去美国的前一天下午很不认真地来向苹果道别,夏天的阳光黯然失色。在奇异果下楼时苹果突然想表演,像电影里的那样,他站在窗前看奇异果的背影。他把自己的眼神搞得哀怨、期待、酸楚、淡淡的失望、迷们。而奇异果居然也很神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。苹果由此确定了这是他的初恋。这就是说他对爱情的第一次判断是在同性中找到的。
奇异果说以前的事他不记得什么了。他只记得他和苹果开过一个玩笑,他说我觉着我们两个这样像恋爱。他说当时真的是开玩笑。而现在他看到苹果就有冲动,他说他总是搞不懂自己。他说帮帮我我总被自己搞糊涂,真理是什么?
这些是在第二次聚会回家以后他俩给我电话的主要内容。
当时我脑子乱乱的。在奇异果的电话之后,我就去了他家。
爱是一个人的事回
奇异果在和苹果久别重逢以后就天天在午夜给我
电话要求做爱。我天天在午夜穿过几条大街去他的家。我想只要我愿意,为什么不呢?
我想看看我们能一起走多远,走多久。
他似乎越来越需要我,敏感而又柔情蜜意。我非常喜欢他这样对我,也很担心。我不敢提起苹果,却又很想偷看他们两个约会是什么样。
我像是跳进了大海,感觉时刻危险。我又开始到超市买酒喝,我知道这很危险,但我突然就不想控制了、在午夜十二点至凌晨四点半之间慢慢喝酒,我会异常敏感。我知道这对我的身体健康极为不利,但我有时必须要这样才能想清楚一些问题。
不受控制的酒精和巧克力使我的血糖立刻不稳,我的扁桃腺和眼睛开始出现炎症,我的哮喘病又一次卷土重来。这种事情就是这样,你不听话就立刻给你颜色看。我知道某种恶性循环又开始了。
拍摄的日期终于到来,按照苹果的要求,我们租了一间酒店的房间。我相信我们三个其实都清楚这次拍摄不可能实现,但好像我们非得一起走到某一刻这事才算完。
那天我第一个到。他俩是一起来的。
我们三个坐在一张大床上。
奇异果在责骂我不该喝酒,他说因为我没有喝酒,也不想喝酒,而你喝了酒我没喝酒我们俩就不在一条线上,而你非但喝酒了,还似乎喝多了,我不喜欢你喝多的,你知道的,你为什么要做我不喜欢你做的事?
我说我答应过你只和你一起喝酒,我答应过你不酗酒,因为你说过如果我爱你就别酗酒。今天我想我可以在你面前停止爱你。你现在想什么我知道。你想让这个男人看看你最隐私的部分,我是不会满足你这一点的。你想干什么就靠自己吧!我们的拍摄计划取消了。
他俩不说话。我继续喝酒。
是谁在制造悲伤?我们都是碎掉的人,我不能和你一起了。我爱你,我还爱过你(苹果),我知道。你也许爱过他(奇异果),而他爱玲子,玲子也可能爱你(奇异果),她死了,谁知道?到底什么是爱?这我们都不知道。你看她的目光是什么样的“炽热”?只有她知道。她死了。所以没人可以知道。她不是个疯子,我知道。她满足而死,她认为自己有足够能力吸引你,她确定你爱她,她是个例假晚到的女孩,她不安是因为她极度兴奋。她不是死于你的鲜花,宝贝,她死于青春期,她死于命运,她有一些快乐永远无法从别人嘴中说出,这些我知道。到底怎么努力才可以让你为这件事释怀呢?我不知道。她死了所以你永远爱她,你说你爱我,我不是她的同桌你会爱我吗?别回答我!千万别回答我!我不能知道。你去看她时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的背影为什么可以打动你?我不知道。而你现在也许还爱他(苹果),也许你不知道,他(苹果)知道,而他(苹果)说他不可能会爱你,谁知道?而你需要他摆一个什么造型给你?我的背影我的背影!厕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不知道。我也不想知道。如果你们不是一起从那厕所出来事情会是什么样的?我们不知道。你(苹果)当初为什么会吻我?是不是想证明什么?你说你不知道?为什么你不知道?我不知道。为什么我总是会心疼你(奇异果)?不拒绝你?为什么你的眼泪如此迷人?为什么我要你吻我吻我吻我为什么?如果你不是这样和我做爱我会不会爱你?你不知道。什么时候跟别人说“我爱你”才是正确的?这我们都不知道。
我说要给苹果介绍女人的身体构造。我开始脱衣服,我说这是我的胸,这是我的性器官,在这里有很多不同功能的部分,我说苹果这是一个机会,听我慢慢介绍,你必须了解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,说不定你和我一样总是会搞错。
奇异果过来抱住了我,他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。这完全不是我预先设计的,但却好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。他们两个表现得都很镇定。我一下子觉着也没什么可闹的了。我在酒店洗了个澡,我让奇异果站在旁边看我洗澡。
我对他说我不要我的那个男朋友,我不要我的这个男朋友,我不要玲子自杀,我不要你们是同性恋,我不要所有这些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,生活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呢?叛逆的灵魂何时才能安息?
洗完澡出来时我对他俩说我们总是在抱怨自己活得不快乐,现在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了,因为我们对爱的要求越来越技术化了。所以,我决定了,爱是一个人的事。
接着我们都笑了。
我们一起离开了酒店,我们一起去吃湖南菜,一起去酒吧,在酒吧我们都碰到了各自的熟人。那晚我们断断续续地聊了各自的社交圈。
那晚谁也没有喝醉。那晚谁也没有给我电话。那晚我很快进人熟睡。
我们是烟花,烟花只会散,不会谢。
部落人酒吧回
我冻的时候总是会来这里。
这天我叫回.为我放了低祭人《一条路人《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》、 (LOV ME TENDER、《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》、《天天天蓝》、《掌声响起》、《鹿港小镇》。赌雨》、《玻璃心》、《迟到》、《亲爱的小孩》、《一样的月光》、《爱在深秋人《恋爱症候群人《爱人同志》、《故乡的云》、《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》。
这些都是我们很久以前爱听的歌,其中大部分都是台湾歌,没想到在这家摇滚酒吧里居然可以找到这些歌。
我回
我终于发表了我的第一篇小说。编辑告诉我:作
家有很多种,也许你是天才型的。这话给我带来力量,而我当时是多么需要这种力量。
接着是第二篇,第三篇。渐渐的,写作时总觉得有一把剪刀在我背后,这让我觉得我的写作动机很可疑。
写作带着医生的使命存在,本来我写作是为了搞清楚自己,写给自己看,给自己的好朋友看,或者给跟自己好过的男人看。写着写着就有了野心,想给很
多人看,想给全世界的人看,想在写作之后尽量多捞好处,什么好处呢?什么好处都想过。我把自己带到了写作的路上,接着才明白这并不能让我平静。
如果我死去了,我灵魂的家在哪里?我死了,我的灵魂一定还在,灵魂顺着蜘蛛网走向天堂。写作,也许是我走向天堂的阶梯。
现在,我突然觉着要离开我的电脑,因为我无法继续给这个世界带来热的感觉,我觉着这个时候的写作已没有意义。没有太阳的温度,我怎么可以写作?我的电话在响,而我没有能力成为职业作家,我有我的规范,我想这就是那种叫做“命运”的东西。
奇异果回
我去年所有的化妆基调都是红色。我调制出很多
种红,对我来说红色代表童年的慌张,代表极限,欲念,狂恋,威胁,浪漫史。而今年的主题会是什么呢?
这是奇异果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,接着他就说再见了。
他走了,回美国了。在美国,他也是出色的化妆师,我为他骄傲,为他悲伤。
我说我最喜欢你裸露而且淋湿的样子,但我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,我再也不要那么压抑和不确定,所以你走吧,但愿你回来时一切都变了。
苹果回
我打电话给苹果。他说他和奇异果一起重回过那
条大街散步。他说花店已经没有了,但是那条街还在,没怎么变。
我说我马上要离开上海了。离开的那天会是我最在乎 的一天,但是我不害怕。真的没有什么比离开更妙。打开 所有的灯,危险并不能远离。我走的那天,会尽量不带着我的苦恼。我得让自己变得宽广一些,也许我会有新的领悟,也许每一天都一样。没关系。现在,我是个总是不知该选什么衣服去参加聚会的女人,我有时会为此而躲在门后哭泣。但我不怕。我所有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糖,它很忧郁,但它是我灵魂的镇痛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