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喝水……”斯卢茨基抱怨着。
“我楼上有矿泉水!我们还要开很远哩。”
“去吧,就是快点!你把手上拿的夹克放下。”
对,拿着占手。方才我们搬东西时,我一身是汗,所以没穿它。
我迅速冲进楼道,然后是电梯,家门……桌上戳着的矿泉水!
抓上矿泉水瓶,撞上门。就在这时电梯悦耳地响了一声,往一层去了。我赶忙跑向楼梯。糟糕!要命的鞋带……我差点大头朝下飞出去。我蹲到了地上。
啪!啪!
“啊–!”惊恐的叫声在外面陡然响起。哭喊声从窗外传来,回响在楼道深处。
“让他闭嘴!”
又传来两声干涩的枪响。
“好,见阎王了”
“检查一下他们身上的证件。包,还有夹克,所有东西都看一下。”
我缩身躺进壁龛里,这地方按规划本来是摆鲜花用的,但养花的钱一直没有收齐。
“这是加里别林,这驾照上有照片。”
“另一个是谁?”
“他身上什么也没有。”
“那上楼!这里还应该住着卡拉谢夫,名单里有他,4层15号。别在那里磨蹭。”
我听到脚步声,努力背靠着钢筋水泥展平身体,在加上楼道里没灯–真谢谢这位偷灯的无名客呀。但来人也许会有电筒!
“头儿,这有通行证!这是卡拉谢夫!”
“原来是和他一起逃。那么说,活儿干完了。甭管这些,房子需要检查!他那里说不定有什么呢!”。
传来皮鞋踩着柏油路走过来的声音。现在他们就要走进楼道,会用手电照楼道。不会吧?没事他们何必要照这里?外面天还不那么黑,他们随身也许没带电筒,再有电梯门上的LED灯也闪着亮,不会找不着……结果也是这样:俩坏蛋奔着电梯走去,没做片刻停留,只是最后一刻,其中一个家伙不知为什么照了一下按键。随着一声悦耳的信号,电梯驶向我住得楼层。
哼,现在他们上了楼,想办法破门,再进到我家。然后会怎样?
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找什么,但要把那里翻个底朝天,他们会足足用上5分钟。我家里家具不多,现代生活方式都是如此。接下来,接下来,他们就会下楼。不管要用什么方式,腿着走楼梯或者坐电梯,两种情况他们都会发现我。无论从电梯还是楼梯方向看,壁龛都能一眼看到,而且他们还有电筒。
就是说,只有5分钟时间?或者6到7分钟。呆在这里只会等死。往院子里跑吗?唉,不知他们有多少人在车那边?难道这些帮会分子都是聋子和瞎子吗?唉,这真是不好玩。
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,我不是去找更安全的藏所,而是冲向楼梯,往上跑。楼里的楼梯完全是现代设计,没有任何死角和拐弯。无论你怎么走,都看得一清二楚。而且还亮着灯,根本不需要手电。我还算聪明,为了不出声,把皮鞋脱了,穿着袜子走,二层,三层。上面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响,接着是吱嘎吱嘎声。我的门啊!
“您已非法侵入私人领地。我呼叫警察。”
是我的警报系统!我自己安装的。打这样的电话现在对我非常有用……这里还没有人为凶杀出警呢!
“狗娘养的!”有人在上面骂道,“差点没开枪。我干掉你!”
有东西发出砰砰的声音。警报器的声音没有了。
“这样才乖!”
我上楼,小心地扒边儿窥视了一下。我家的房门大敞着,看得见进门过道亮着灯。刚才我是关了灯的!门里看不到什么人,但从房间里传出人说话的声音。
快跑!
我把鞋紧抱在胸前,努力不发出声响,穿过楼梯口,拐到上面那段楼梯。这会儿身上忽然没了力气,我象刚才那样重重地摔在地上。再往上走已基本做不到了,只能将就着挪到了上一层 的楼梯口。
说话声变得大起来。看来,坏蛋们什么也没找到,准备回去了。
“为防万一,在那里绑一个东西吧,”这是被警报器吓到的那个家伙说。
“有蛋用吗?房主在下面躺着呢!”
“万一呢?说不定有什么朋友会到他这里看一眼。”
“哈哈!如果他们还活着!当然也许会有傻邻居来探头看看!”
“那你拿这个邻居怎么办?”
“嗯,好吧!”另一个家伙同意道。
他在那里干了起来,听到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。而这时前一个则抽起烟来,我闻到了烟味。
“好了,按你教的办了!现在让他尸骨无存。”
“瞧,雇佣我们的都是聪明人,这些细活都不用他们考虑。”
传来电梯门开启的悦耳声音,剩下我一个人了。
此时此刻,当某部电影中的主人公处在我当前情况时,他会怎么做?肯定会一跃而起,在房间里找到那个捆绑的爆炸物,瞬间拆除它,然后抛向离去的坏蛋。 他们制造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手雷陷阱吗?恶棍们刚好就要走出楼道了,可以用手雷投他们。 没错,枪战片的主人公可能会这样做。 但我不是电影主人公,也不会拆雷。 在服兵役那年,就用冲锋枪参加了两次射击,手榴弹压根没见着,只在电影里见过。
我坐在楼梯上。院子里传来车门的撞击声,马达的启动声,车开走了。 之后,窗户上闪映出一片火光。不用向外看我就知道,这是加里别林的“马自达”正在燃烧。伴着浓烟,从梦魇中逃脱的最后希望就这样消散了。
不知在楼梯上坐了多久,没有人出来,整个大楼静悄悄的。好像所有居民突然都死绝了。也很可能,他们只是逃离了这座城市。一丝渴意让我回过神来,太想喝水了!但身上什么也没有。 我站了起来,感到一阵骨痛筋酸。我这是呆了多久啊?
马自达已不在燃烧,冒着浓烟。呛人的烟味从车窗冒出来,散布在整个院子。伙伴们的尸首没有看到,应该是躺在烧毁的车舱里。现在该去哪里呢?腰里挂一个空水壶,兜里揣一把折叠刀,这就是所有东西了。没有食物,没有水,什么都没有……
出门拐弯,我朝那家被洗劫一空的商店走去,那里还剩下一些矿泉水了,现在也算样东西了!
奇怪,路上没有碰到一辆车,也没看见一个人。一个人没有,仿佛都灭绝了似的。沿街拐向一个销售网点。在楼外墙上,我看到一个新鲜的擦痕,还夹着漆迹:无疑是刚有辆车紧擦着墙开过去了。啊,这就是那车,开走真是没有多远……。被子弹打破的车窗和满是弹痕的车门–不走运的司机。还有气味,鲜血的味道!鲜红的斑点溅布在小半块挡风玻璃和右车窗上。我稳住心神,绕着车转了一圈,小心地往里张望。的确,司机很不幸,他最后的旅程很短暂。一个壮硕的男人脸朝下趴在方向盘上,头扎在仪表盘上。仿佛这位大叔还正在专心开车!急着先把他打倒的原因很明显:如果让这样一个大块头跑出来,很少有人不会感到一种威压。他的衣兜被翻出来了,手套箱也是打开的。后座上扔着几个翻开的包、杂物、散落的扳手和螺丝刀。看来,这位大叔当时急着赶路,但还是没有来得及。后备箱也是开着的,但除了备胎,什么也没有。
我有点想吐,赶紧走到一旁。可别吐啊!而且有什么可吐的呢?从昨天起就什么也没吃过。
啊,商店到了!这里看上去基本没什么变化,被掏空的店面大敞四开,无人光顾。矿泉水居然还完好无损!我贪婪地抓过一瓶喝个没完!啊–好受些了。一瓶差不多都喝光了。
见鬼,我最多只能拿得了3-4瓶。上帝啊,我真是犯傻!车里有包啊。而且好像没被血污弄脏。向那边一路小跑!抓起包,顺手从座下捡起几个扳手、螺丝刀和钳子。干什么用?工具什么时候都不是多余的。现在返回商店。
往包里装上了7瓶水、几包“叶梅利亚”饼干(有吃的就行),还有一包不知什么米。没了。这里再也找不到什么了,所有东西在我之前都被搬走了。回头看看,被害人的尸体已经开始有味儿了。也许,这只是我的感觉?
有什么东西勾着着我的视线……什么呢?搞不明白。那念头执着地在我心头某个地方起伏,但就是理不清楚……从空空的商店走得远了,才醒悟,是夹克。应该把受害司机的夹克拿上,它在座下扔着。可它沾了血迹,怎么穿呢?“嫌弃,是吗?”内心的声音嘲讽地问我道,“夜里准备穿着衬衫在冷天里到处跑吗?哼,真是个壮小伙儿!”
现在还不是很冷。不管怎么说,白天还到不了牙齿打颤的份儿。
我马上又想起在楼梯上过夜的情景。那里没风,但也没那么暖和。要知道这是楼房!供人居住,而且保暖设施很好的室内空间。一个注定要回去的地方。什么,让我去敲邻居家的门?说刚刚有人试图谋杀我,还在我家里安了炸弹,所以我能在您家临时住一下吗?他们的回答我能想象出来。
对了,现在去哪呢?去哪个同事家吗?去冒挨枪子的风险吗?显然,有人在按照一个名单找我们,很难相信上面就只有我们三个人,而且是那些最近和我工作的人。所以到其他地方我很可能遭遇到昨天的“不速之客”。
路在何方?脑子里没有主意。难道要像流浪汉那样去钻地下室吗?那也没什么,我们这里的地下室并不是很差的,甚至那里还开有商铺,我还去过几次。的确,那里大部分都是铁门,但我有工具呀!而且我知道的最近一家店铺离这里不是太远。
唉,我做窃贼的才能仅限于把锁孔外面的装饰物弄掉。下面就是粗铁疙瘩了,我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。尝试想用各种弯铁丝开锁也无果而终,因为这种铁丝根本就没有。况且,也不懂怎么弯铁丝。也许不是简简单单弯成个直角就行的……干这事我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,我吐了一口唾沫,坐到台阶上,打开一包“阿古沙”牌饼干。你可别在心里偷着嘿嘿笑!假如您碰到这种情形,我也会看您乐子的。
窗户呢?那有铁栅栏。糟糕!怎么办呢?有撬棍就好了,但没有。
我们这里哪能找到各式工具呢?除了港口,还能有哪?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。但去港口……见鬼去吧,最好我还是在近处什么地方找一下。工地!那里肯定有撬棍和很多有用的东西。我们去那里。可具体去哪呢?附近工地的地址我不知道。但好像坐公交车时在窗外看到过!嗯,我正好半夜时能赶过去。怎么?谁还有更多的选择吗?好吧,别无办法,我们去工地。却不能把装备随身拖过去:万一在那边找到有什么可用的东西,结果我却拿不了怎么办?我把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雨棚作为临时储藏所,把瓶装水、水壶和“叶梅利亚”饼干放那里。从街面上看不到,也没有活物会往那里跑,因为这不是香肠!我随身只带上了一个空包和一瓶水。没事,明天我就把撬棍拿来,就可以在新地方有充分时间好好吃一顿啦!
第二章
我的工地之行绝非是一场轻松平安的游玩–真该诅咒那里!途中,道路一侧响起激烈的枪击,一颗子弹咔嚓一声落在身边。妈的,没想到自己能跑这么快!不得不躲进废弃的车库,等着不可理喻的对峙双方最终捋顺相互关系,消停下来。为此,他们耗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。后来出乎意料地轰隆隆地又连射了一阵(我看甚至已经不是自动步枪了)。接着,声息全无。此前,更多的是火枪射击,还有手枪。
我在隐蔽处又坐了一个小时,才敢来到外面。没有了枪声,四处静悄悄。刚才那边谁赢了谁,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。重要的是,不要再有子弹呼啸,可以继续往前走。我从车库探出身,朝四外看了看。一个人没有。我迅速跑到就近一处房屋跟前。然后又走了半小时,看见了房顶上方的起重机吊臂。到了!就是这处建筑工地!现在一切都会很快完成!要找钢钎,可能还有其他什么有用之物,拿上就回去。那我完全可能在有顶棚的地方睡觉了。
绕过一幢房子。
“站住!
这又是谁?
两个穿皮夹克的男人,一个提着猎枪,另一个手里的武器看不清。
“喂,喂,爷们,你们要干嘛?
“过来!”
我走过去,但尽量保持距离。那个持猎枪的人不是做样子,而是有所表示地挪动了一下枪杆。这是说,别犯傻啊。他们夺过我的提包,把里儿翻过来。一瓶水掉在了地上,搜查者不屑地一脚踢开。
“就这些?把兜翻过来看看!”
兜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。几把螺母扳手这俩哥们才没兴趣。
“你,当真就戳在原地啦?!把票子拿过来!”
“可……我什么也没有啊!”
喀嚓一下!枪托蛮横地击中我肋骨。
哎呀……疼死啦!
“你们怎么……我冒犯你们了吗?”
“狗东西,住哪儿?”
“落叶松林荫道五号15室。”
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色。
“那是哪里?”
“远着呢……这么埋汰的家伙能有什么呀?起来!”
我又被粗暴地踢了几脚,强迫我从柏油路捡起提包,推搡肩膀告诉往哪儿走。
我们没有走多久,烟味就钻进了鼻子。在一个角落处拐弯后,面前出现一面顶部圈了带刺铁丝网的长长围墙。沿墙根前行,再次拐了一个弯,到了一道紧闭的大门前。门旁燃烧着一堆篝火,有几个人围坐篝火。他们都有枪,猎枪占多数。
“你好,米佳伊!带来的人是谁?”
“没啥……是个壮丁。让他和其余人一起吧。”
大门左侧有一幢波纹形金属板构造的房子。我被推向了那边,提包也被提前没收了。接着,入口大门的挂锁被打开。我朝前走了几步,无力地瘫坐在地下。天啊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
“您也是被抓来的?”
我朝声音转过身。地上坐着一个大叔,他已不年轻了,戴着镜片破碎的眼镜,文质彬彬的模样。
“嗯……没收了一切,还被枪托子揍了。怎么回事啊?”
“年轻人,这里原来是塔尔科夫城市委公共经济基地。那些坐在街上的人,冒昧地说,就是通常的强盗土匪。确切点说,就是本地居民成了土匪。”
“他们有武器啊!”
“不是每个人都有。暂时如此。他们武装起来快得很。抢劫民宅,拿走一切值钱的东西。这过程也能找到武器。”
“他们要我干啥?”
从邻座的话中得知了一些情况。他和他那些偶遇的同伴已是第三天坐在这里了。这段莫名其妙的时间开始时,帕维尔(他的名字)曾冀望集中疏散撤离,因为他坚信,当局就是有责任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拯救市民。枉然了,所有官员都是第一批逃离的,任凭城市遭受命运摆布。往后会怎样,他也不知道,因为自己不过是出门买面包,被米佳伊的同伙抓住,圈进这个简易房。从那时起,俘虏们一天里两次被赶到住宅区清场,目前还是附近的房屋。帕维尔在早上倒了霉,一根通常用来做大门的原木滚落下来砸到他腿,他消耗很大气力才返回简易房,现在休息恢复中。
“将来他们会怎样?起码得给饭吃吧?”
“昨天给了点鱼罐头,那边有水。”他朝一边努了努头。“厕所里有水龙头。您呀,我估计啊,抓来替换那些死了的人。现在我对于他们没用了,路都走不了!希望他们放了我……”
妈的!这爷们把自己安排好了–放了他!那我呢?就这么做苦力……邻座发现了我的苦恼,摇摇头。按他说的,我们的处境不算那么坏。毕竟,有用的住宅土匪们早晚会全打开,到那时,俘虏对他们就没用了。因为俘虏也是需要养活的。
“他们也会把您放了,您看得见这一天的。一个星期……或者……再多那么几天……反正早晚当局哪一天就会回到这里!?当局不会抛弃这座城市!那些坐在街上的人,也应当以某种形式证明无罪……为什么他们就得有额外问题?”
嗯……他的乐观态度我不认同。尽管从另一方面讲,他的话含有某些道理。算了,刚才关于水,他怎么说的?
喝够了水,洗了脸,我在简易房里转悠了一下。没发现啥有用的。通向其他房屋的两处门不仅锁住,还用木板钉死了。走遍囚禁自己的小监狱以后,我在墙角的一张废弃床垫上坐下。要不打个盹?
我是被踹醒的。妈的-妈的-妈的。踹人难道成了惯例?
“你要怎么着?”
“傻逼呀,你占了我的地?”
一个头发蓬乱的瘦小伙气势汹汹地看着我。
“你看上了这个床垫不是?旁边还有!”
“吵也是我的地盘!”
其他家伙则远远地看过来,瞧啊,他们觉得有意思。缺少娱乐?真想扇他嘴巴子!原木砸了帕维尔的腿,真的就那么简单?他怎么说的,更像是暗示。不,眼前不必打架就对付得了。
“让这床垫压死你!”
我站起来,转身要走。头发蓬乱的小伙铆足劲一脚踢过来,他肯定想着能踢到我。但我及时一闪身,以至于他踢空以后,带着全身力量撞倒墙上。老远响起铁板嗡嗡的声音,同时从大门那边传来发号施令的吆喝:
“喂,鸡巴的,干什么哪?!都他妈闭嘴。烂货,我一下子就让你们乖乖守秩序!”
应当说,喊叫的人话很灵。惹事生非的人立刻闭嘴了,透过牙缝呜呜了几声,溜到一边去了。
“何苦呢您!”帕维尔责备我说。“我们不该说粗话。”
“我又没碰他!是他自己骂人!”
“格里沙是我们组长。要和他处好。”
“嗯。不然原木还会滚落一次吗?”
我的对话者气恼地转过头去。好像我的话说中啦!
好啊,我还是及时睡足了一觉!梦做得神经兮兮。中间醒过两次,在床垫上欠起身。记得,有一次醒来不是偶然:有人闪到我一边,然后就没了声息,一点也没暴露自己是谁。半睡不醒的我既没有高声斥责也没有蹿起来,何必呢?不要让别人注意你。我等了一会儿,但再没有发生什么。
“哼……贫穷可怜的一帮人……”一个壮汉沿我们的队列走过。“把你们都补充上!”
他朝我一点头。
“从今往后,你们都得,烂货,尽心尽力地勤勉工作!不得偷奸耍滑!否则,你们的晚饭合并到午饭了!而且是明天的午饭!有问题吗?没有?那就摆手,迈步!齐步走!”
落到我们手里的是新楼群中某栋的一个单元。警卫人员把我们带过去以后,让全体人员站在这栋楼附近,开始发布命令。命令像斯巴达时代那样简短明了。
扛原木的人们在前面,上到最上面一层后,开始下楼,凭个人的临场表现挨门挨户地冲撞砸开每一家大门。接着,一刻不停歇地顿着脚,一步一步走到下一层。跟在冲撞小组后面的是搜寻小组,两个人负责一户。警卫拿着手枪首先入户,他监视搜寻小组干活,并且最后离开住宅。还有一个持长枪的警卫站在最高一层的楼梯过道,监督能看到的一切。
摆在桌子上的食品和已经打开的罐头是可以吃的,但禁止新开启罐头。新罐头必须拿到电梯平台,根据类别分拣、码放。此后,搬运工把它们运走。他们是我们队里的单独一个小组。各式大衣和女式服装不拿,没用。应有尽有的日常家用小工具也无需求。找到值钱物品必须立刻报告警卫。任何武器,哪怕是菜刀也不得拿,否则当场击毙。不仅针对违纪者本人,还牵连到一个组的同伴。发现现金、贵重物品、武器的奖励任何类型的罐头两听,而且可以就地吃掉。不得同任何人分享奖励品,否则剥夺一切。
药品属于特殊条款,它们是不加区分一律收回的。对待酒精制品要格外小心,必须完整无损。
“有问题吗?有没有听不明白的蠢货?那就动手吧!”
我们头发蓬乱的组长走在前。
“这样!你, 还有你,”他用脏手指头捅着。“上‘原木’组!还有你们两个。”
我被列在其中了。
抬原木撞门的人,他们的命运最糟。早上我听了别人交谈,明白了这点。他们不必像搬运工那样楼上楼下跑,不必像在房间里翻找财物的那些人要承受警卫粗暴行为的风险(这些人叫搜寻者),但好处仅此而已。可别说搬运原木是享受(其实那是重七十公斤、为便于搬运和移动而焊接了把手的金属撞杆)。除此之外,抬原木撞门的人干完自己的活还得去帮助搬运工。他们当中谁也不敢奢望在已经被翻遍的房间里拣漏,因为这是要就地枪毙的。